金碧輝煌的皇宮之中，齊九璃取下黑色鳥雀腳上的紅繩後將其放飛。一只黑撲撲的大肥鳥就扇著翅膀朝著灰蒙蒙的空中飛去，一會兒就消失在宮墻之後了。

“齊九璃！你這個賤蹄子！你居然敢陷害我！”一個頭發臟亂的女人突然從灌木叢中沖了出來，手中拿了一把銀色匕首，朝著齊九璃的後背捅了過來。

齊九璃迅速轉身，用手臂攔住了落草芳揮刀的動作，只是手上還是不免的被劃傷了一條大口子，溫熱的鮮血霎時間溢滿了整個手臂。齊九璃倒抽了幾口涼氣，腳上發力將落草芳直接踹了三米遠。

“落草芳！你這個瘋子！”齊九璃捂著手上的傷口，看著迅速被侍衛按倒，只能在地上掙紮蠕動，頭發四散，服裝臟亂宛若一條骯臟的蛆蟲在地上蠕動，齊九璃深深地皺著眉頭。

“齊九璃！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你這個賤女人！”落草芳怒吼著，兩只眼珠子中透著瘆人的血絲。

“把她帶走。”侍衛統領用刀背戳在落草芳的脊柱之上，用了八成的內力，不至於將其脊柱擊碎，也夠這個瘋女人疼好一陣子了。居然敢在宮中行刺，簡直是在害他們，如若今日是哪個主子被這瘋子連累了，那他們這群人的腦袋都保不住，讓她疼一疼已經是最輕的懲罰了。

“不好意思，讓九璃姑娘受驚了。”侍衛統領一臉歉意，在懷中扯出一條布巾遞了出去：“九璃姑娘若不嫌棄，拿去包紮一下傷口吧。”

“謝了。”齊九璃抽過布巾纏在手上的傷口處，“這件事統領打算怎麽處理？”

“自然是將這個瘋女人關進牢裏後聽從太子殿下的發落。”統領回道。

畢竟這落草芳也曾經是太子身邊的大宮女，此次觸犯了太子的禁忌，被太子放去浣衣坊去了，怎知這家夥賊心不死，居然敢在宮內行刺太子身邊最得寵的小宮女。

“太子最近公事繁多，這些小事就別去叨擾他了。”齊九璃思慮一番後開口。

“那這……”侍衛統領還有些為難，卻得到了齊九璃的保證：“這樣吧，你不用擔心，且將她關入牢中，這件事讓我來和太子稟報，也好免去了你們失職的罪責。”

侍衛統領一聽連聲道謝，“九璃姑娘真是好人，多謝了。”

“回去守著吧，莫要再發生這種事了，這宮中一個不留神可是要掉腦袋的。”

齊九璃的一番話聽得一幹侍衛冷汗直冒，連帶著對抓著的落草芳也記恨了起來。

墨軒閣，香爐之中的輕煙裊裊升起，繡著黛山碧水的巨大屏風擺在外廳的雅室之中，重重的帷幕將內室遮了個完全。

“你站住！”方公公的細嗓一開，讓齊九璃往墨軒閣門裏走的步子頓在了原地。

“公公，女婢是太子身邊的宮女，前來給太子送膳的。”齊九璃端著太子每日的膳食，立於墨軒閣之外。

“沒個規矩，你是什麽時候來的，咱家怎麽從來沒見過你？”方公公也算是宮中的老人了，先前跟在皇上身邊，早些年太子尚還年幼之時還是他關照的呢。這太子身邊的大宮女不是一直都是那個叫落草芳的姑娘嗎？這人怎麽這般的眼生？

“公公教訓得是。我是半月前才入宮的，公公沒見過我實屬正常。”齊九璃低著頭，不敢面向這位方公公。

“那位落草芳呢？”方公公思索著，捋著他那額前的一縷細長的劉海把弄著。

“前些日子觸犯了太子，被罰去浣衣坊了。”

“原以為她是個機敏的，沒想到……”方公公不免感嘆了一句，但他畢竟是在公立浸淫過許多年的老人了，宮中不就是這樣麽，今日你能得主子們的寵愛，等到那日你也會死在你的主子手裏。方公公手一揮，朝著身後跟著的小太監示意進去墨軒閣與太子通報一聲。

“小姑娘叫什麽？為何不敢擡頭看看咱家？”方公公看著齊九璃的眼神中透著古怪，探究的目光就沒收回去過。

“奴婢……奴婢膽子小，不敢直視方公公，還請公公您大人有大量。”齊九璃縮著肩膀，渾身都透著一股畏畏縮縮的勁。倒是瞬間讓方公公沒了探究的想法。原以為新來太子身邊的會是個妙人呢，沒想到竟是如此的膽小，根本不經事，肯定在宮裏待不了多久，倒也沒有結交的必要了。

這時，先前進去與太子通報的小太監已經從墨軒閣中出來了。

“大人，太子允了。”小太監走至方公公的身邊說道。

“那你且進去吧。”方公公大袖一揮，下了口令，齊九璃這才歇了一口氣，手上端著擺盤精致的膳食進了墨軒閣。

墨軒閣的雅室中有六個侍衛成排擺開守在其外。齊九璃與他們也算熟悉了，進入後朝六人點了點頭，便繞過巨大的山水屏風，一手掀開重重的帷幕進了內室。

聽到來人的腳步聲，殷昊昇執筆的手在之上頓了一下，濃墨順著柔軟的筆尖滴落一滴，在紙上濺落開後暈染出一點瑕疵的痕跡。

“太子，該用午膳了。”齊九璃將膳食放在一旁的桌子之上，習慣性的走至書桌旁替其研磨。

“齊九璃。”殷昊昇沾了沾硯臺中的墨，滿不在意白紙上濺落的幾滴瑕疵，依舊落筆書寫著，不經意的開口問道：“落草芳的是是否與你有關？”

“……”齊九璃研磨的動作一頓，轉而跪在地上，聲音裏帶著委屈：“的確與我有關，但這都原因落草芳想要害我，我才……”

“落草芳是我身邊得力的宮女，她比誰都知道我都禁忌，又怎麽會去觸犯呢。”殷昊昇依舊在紙上書寫著，嘴上說話也不曾讓手的動作有一絲的停頓。

“奴婢罪該萬死，還請太子懲罰。”齊九璃一早就沒有想過這事能瞞得住太子，如果太子連這事都看不破的話，根本不可能在這吃人的宮中穩坐太子之位十餘年。齊“九璃，你罪在何處？”殷昊昇的手一停，筆被好好的擺放回了臺子之上，眼神凝視著齊九璃跪在地上的模樣，眼底似有一抹悲傷劃過。

“奴婢罪在陷害了落草芳，讓落草芳爬了太子您的龍床。奴婢罪該萬死，還請太子處罰。”齊九璃字字鏗鏘，早已做好了赴死的完全準備。

“錯了。”

齊九璃聽著這簡短的兩個字，卻讓她的身體有了一瞬間的僵滯，望著地下的目光也因為頭頂那遲遲不語地聲音而漸漸焦灼起來。

空氣好似在兩人的各自沈默中逐漸凝固，齊九璃跪在地上，腦袋始終不敢擡起，視線也只敢在自己面前的地上不斷徘徊。

“你現在可知錯在何處了？”殷昊昇足足等了一刻鐘才開口。

“奴婢不知，還望……太子提點。”齊九璃身子微晃，前些日子被落草芳弄入了池塘中挨凍，傷了身子，今日身子的傷寒還未好透，手上又被落草芳劃了一刀，流了不少的血。現在跪在這裏，齊九璃感覺腦子有些發脹，身子也不受控制的發顫輕晃起來。

“齊九璃，你是老五的人嗎？”殷昊昇單刀直入，開門見山的問法猶如給了齊九璃一個晴天霹靂。

他怎麽可能知道？齊九璃瞬間擡起頭，與那雙幽深的眸子對上了，而齊九璃臉上震驚和呆滯的模樣全被殷昊昇看在了眼中。

“太子……您在說什麽？”等到齊九璃反應過來，一切都已經太晚了。

“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殷昊昇將桌上那方硯臺砸下，真好撞在齊九璃的額頭之上，一聲巨大的脆響後，硯臺與額頭相撞後掉落至地，滾落了幾圈後才安穩的停下。

齊九璃被打得一懵，積壓在身體裏的不適全都瞬間湧了出來，齊九璃只覺得眼前一黑，整個人瞬間暈倒在地。

“你到現在還要與我裝？”殷昊昇眼底的怒氣升級，面色不善道：“齊九璃，我不會再相信你任何裝可憐的手段了。你真是讓人惡心。”

殷昊昇說完見齊九璃依舊倒在地上絲毫不動彈，臉色蒼白，額間腫起了一個紅包，就連手上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流出了鮮血，染得淺色的宮服之上盡是血跡。

“齊九璃？！”殷昊昇走上前去，將齊九璃從地上扶起欖在懷中，眉宇間多了少見的急切，“齊九璃？你又想和我耍什麽花招？”

“齊九璃！你不要在我面前玩弄這些過時的把戲了，趕緊睜開眼，別裝了。”

“齊九璃？！”無論殷昊昇怎麽晃，怎麽喚她，齊九璃依舊毫無動靜。

“來人！宣太醫！！”

殷昊昇將齊九璃抱回了墨軒閣裏用來給他休息用的軟榻之上，目色焦急的看著太醫整治的結果。

黃太醫將覆於齊九璃手腕上的纖細手指一收，嘴裏說道：“是近日感染了風寒，身子虛了些，今日又失了不少的血，或許還有其他壓力的堆加，才導致了暈倒的癥狀發生。”

“嚴重嗎？”殷昊昇沈著一張臉，雖然嚇人，卻還能感到幾分關懷的意味在其中。

“不是很嚴重，開上幾副要就好了，至於身子弱的問題，就要日常好好調理了，否則想要子嗣有點困難。”太醫自顧自開口說道，他見太子將人放在自己常用的軟榻之上，臉色還如此的關懷與焦急，自然認定此人不一般，還以為是太子的哪個填房，自然要將這風寒傷根的問題與太子提及一番，免得誤了新皇室的誕生。

“她只是我的丫鬟。”殷昊昇語氣極為不好。

黃太醫嘴巴立即緊閉，對剛剛說道的子嗣問題絕口不提，只是開口說道：“我開副單子，讓人抓了藥給太子送來。”

“去。”

“那微臣先行告退了。”

黃太醫一走，墨軒閣的內廳中便只剩下齊九璃和他兩人。看著齊九璃安靜的躺在軟榻之上，那種毫無防備亦無任何攻擊力的軟糯模樣，以往偽裝的柔弱可愛都有很大的不同。殷昊昇覺得自己的心臟跳得異樣的劇烈，安靜的內廳中他聽著自己心臟跳動的撲通聲與齊九璃淺淺地呼吸聲交織，空曠了太久的心房就仿佛被瞬間填滿了一般。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齊九璃】我不是，我沒有，你胡說。（否認三連）

【殷昊昇】齊九璃，你別跟我玩這種把戲，現在還學會裝昏了是吧？你以為你裝昏我就會心疼了嗎?

是的，沒錯，你猜對了。

【殷昊昇】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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